《叛之卷》第四章-烽煙再起(第二節:落花有意)

   堯辰冒著刺骨的寒雪,一路朝著西北方疾馳,在連續趕了三天的路程後,終於在傍晚時分來到了銀龍谷。

  銀龍谷的人口雖然遠比不上熱閙的王都立昂,但在暴雪家族長期妥善的經營下,也算是個規模不小的城鎮。

    從立昂城到銀龍谷之間,堯辰已向北遠推了將近五千里的距離,銀龍谷氣候的嚴峻,可想而知。

  今天恰好是熊族人一年一度的火熊節,又是個無風無雪的月明夜,本該無人的寒冷街道,現下處處都點上了灼灼的燈火。

  在通明燈火的映照下,有些人在街道兩旁擺起了攤位,有些人則表演著雜耍和魔術,整個銀龍谷的人們,似乎都聚集到了城鎮的街道裡,好不熱鬧。

  像堯辰這種來自他國的外族人也是有的,但他們大多是行旅商人,憑著經驗他們知道應該準備何種裝備來抵禦銀龍谷的嚴寒,不似堯辰,僅僅穿著普通的獸皮衣褲。

  「冷死了……。」銀龍谷的嚴峻氣候,讓堯辰有些難以忍受,幸好火熊節的熱鬧氛圍,讓街道上溫暖了一些。

  堯辰縮著哆嗦的身體,快步的走在掛滿燈火的街道上,他正在找尋販售保暖大衣的攤位。

  走著走著,還真讓堯辰找到了販賣獸皮大衣的商家。在一番比較之後,堯辰挑了一件與自己體型相當的褐色大衣,並把它穿到了身上。但在攤販説出衣服的價錢之後,堯辰立刻面有難色的將大衣遞還回去。

  攤販一接回堯辰遞還的大衣,立即面露不悅說道:「你是嫌貴嗎?這可是上等火狐皮縫製而成的,收你一百個龍紋幣算便宜了,你到底識不識貨啊!」

  堯辰身上哪來一百個龍紋幣,在立昂城買完馬之後,他身上連三十個龍紋幣都不到。

  正當堯辰縮著哆嗦的身軀準備轉身離去時,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
  「給你!」堯辰轉身一看,一名蓄著俐落短髮的熊族女子,正遞上一件毛色灰黑的大衣要給他。而那名熊族女子的身旁,則站著一名身型特別高大的男子,堯辰抬頭一看,那男子竟是銀任!

  看著堯辰吃驚的眼神,銀任漾起一抹笑容說道:「快穿上吧!這大衣是用北山熊的毛皮做的,在銀龍谷至少要有一件這樣的大衣才足以禦寒啊!」

  見堯辰不為所動,熊族女子接著說道:「別擔心,我們不會向你收錢的。」

那名熊族女子有著與堯辰相近的高挑身材,從一旁望去,他們的臉蛋幾乎落在同一條水平線上。在兩人四目相視之下,熊族女子白皙的臉上,突然泛起了緋色的紅暈。

  這名熊族女子就是銀任的親妹妹銀羽璇,剛從奧月國幽都趕回銀龍谷的她,恰恰也趕上了每年一度的火熊節。

  「拿去吧!」看著堯辰呆住了的模樣,銀羽璇直接把大衣往堯辰手裡一塞,並說道:「我哥哥是銀龍谷的代理領主,他叫銀任,我叫銀羽璇,我們都是暴雪家族的人,不是壞人。」

  銀任立刻接著說道:「我妹妹一回到家,馬上就跑來找我,說什麼有一個穿的很單薄的風族人,孤伶伶的走在街道上。她怕你出了意外,硬拉著我到街上找人,結果還真讓她找著了呢!」

  看著銀任那副和善的模樣,堯辰實在不敢相信,一個願意對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,竟是殺了那麼多神官的兇手。

  「風族人,你叫什麼名字?怎麼一個人跑來銀龍谷?你的同伴呢?」銀羽璇關心的問著。

  一連串的問題讓堯辰有些心虛,情急之下他趕緊隨便編了個理由:「我叫默丹,我們商隊原本要一起過來銀龍谷做買賣的,但在立昂城時,我不小心和其他人走散了,只好一個人先過來等他們。」

  「對啊!立昂城真的太大了,我也常在那裡迷路……。」銀羽璇害羞的說著。

  銀任無奈的看了妹妹一眼後,接著說道:「你就在銀龍谷待個幾天等等吧!或許你的同伴,晚些就會過來找你了。」

  「如果遇到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,可以來銀龍堡找我們兄妹,我們暴雪家族的人,都很樂意幫助來到銀龍谷的客人。」語畢,銀羽璇露出了一抹羞澀的笑容。

  與堯辰道別之後,銀任兄妹轉身朝著銀龍堡的方向緩緩離去。在走遠之前,銀羽璇回頭望了堯辰數次,她的眼神裡,似乎充滿了期待再次相遇的憧憬。


  昨個夜裡,堯辰原本打算潛入銀龍堡尋找初雪,就在他抵達銀龍堡的外圍之後,望著依山而築且戒備森嚴的堡壘,精疲力竭的他,不得不暫時放下心中的衝動,先返回城鎮中的旅店投宿。

  在起了個大早後,堯辰再度來到銀龍堡的外圍,這次他隱身於右側的森林內,想要利用森林的掩蔽來觀察堡壘的守備狀況,而此時的銀羽璇,正好騎著銀龍從堡壘的大門出來。

  堯辰雖然在《龍史》中看過銀龍的描述,但他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銀龍。此刻,全身覆著銀色鱗片的巨大龍類,就在不遠的前方,看著銀龍熠熠生輝的威武模樣,堯辰不自覺在心裡發出了驚嘆。

  除了熠熠生輝的銀色鱗片之外,銀龍還有著一對巨大的龍翼,牠們在地面上雖然顯得笨重而緩慢,但若一旦讓牠們飛上了天空,牠們瞬間就會成為天際間的霸主。

  並不是所有的熊族人都有著駕馭銀龍的本事,只有部分稀少的血族,才能以心靈傳導的方式指揮銀龍行動。銀龍谷的暴雪家族,就是其中的一支。

  看著銀羽璇駕著銀龍飛上天際,堯辰對於銀龍背上的這名女子,除了昨天夜裡的感謝與困惑之外,現在又多了幾分的敬畏。

  在銀羽璇時而連續翻轉,時而疾速俯衝的精湛技術下,堯辰瞬間似乎忘卻了許多煩憂,他仰頭望著天空中的她,心中不知不覺升起了一絲欣羨的意念。


  夜裡,關押著初雪的房間裡頭,一名面色死白的闇術師正在準備對初雪施展闇魔法。銀任和銀羽璇安靜的站在闇術師的後頭看著,而初雪則被綁在一張有靠背的椅子上。

  闇術師在完成準備之後,緩緩走到了初雪的面前,他面無表情的一邊唸著咒語,一邊將罩在初雪頭上的遮布取下。就在遮布被掀起的那一瞬間,初雪一頭細柔的銀白髮絲,凌亂的散落在那張清秀的臉龐上,還有一條長長的白絹,繞過了她那張慘白的唇,緊緊的繫在她的後腦。

  看著眼前的銀任兄妹,初雪似乎想要說些什麼,但因為她的嘴巴被白絹緊緊的繫著,最後只能發出嗯嗯的低鳴聲。

  「你們去外面守著吧!」闇術師示意銀任兄妹離開房間。

  在走出房間之前,銀羽璇回頭望了一下初雪,她無奈的叮囑著闇術師:「儘量不要傷了聖女……。」

  闇術師在看了銀羽璇一眼後,不耐煩的比了個手勢,催促他們兄妹將門闔上。

  隨著闇術師的施法,房間裡不斷傳來初雪掙扎的低鳴聲,銀羽璇聽在耳裡,一股想衝進去阻止施法的念頭,不斷在她的心裡翻攪著。

  「雖說這是必要的犧牲,但我們這樣子做,真的好嗎?」銀羽璇疑惑又難過的看著身旁的銀任。

  銀任的臉上,同樣佈滿著無奈,但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父親是對的。

  「有人!」突然有個人影,從銀任的眼前一閃而過。

  「哪裡?」銀羽璇四處張望,卻不見銀任口中的人影。

  「就在那邊!」銀任將手指向左側迴廊昏暗處。

  「你留在這裡守著,我去追。」銀羽璇抽出腰際間的紫晶權杖,迅速朝著銀任所指的方向衝去。

  來到迴廊的盡頭後,銀羽璇停下了腳步,她小心翼翼注視著昏暗的四周,但是一點動靜也沒有。

  「難道是哥哥看錯了?」銀羽璇心裡有些納悶。「應該不會才對……。」為了慎重起見,銀羽璇誦詠起了召喚雪精靈的咒語。

  隨著咒語的誦詠,迴廊外原本緩緩飄落的細雪,忽然旋成了一道細長的龍捲,就在雪龍捲越捲越烈的時刻,一隻全身泛著銀白光芒的雪精靈,突然從雪龍捲裡飛了出來。

  姆指般大小的雪精靈,迅速朝著迴廊頂端的方向飛去,而銀羽璇的目光,則緊緊盯在雪精靈的身上。她手中的紫晶權杖,已然蓄勢待發。

  雪精靈在迴廊頂端的橫樑處停了下來,在散發出一陣強烈的光芒後,雪精靈用著稚嫩的聲音大喊:「在這裡!在這裡!」

  強烈光芒的照射下,原本藏身在橫樑頂端的人影,瞬間也被照得無所遁形。

  銀羽璇舉起手中的權杖,對著橫樑頂端連續射出了三支魔法冰刃,看著來勢洶洶的冰刃,樑上的人只能從橫樑上迅速的躍下,而那疾飛而來的冰刃,則在擊中迴廊的屋頂後碎成片片。

  銀羽璇揮動手上的權杖想再次發射冰刃,但那瞬間,映入她眼簾的竟是穿著北山熊大衣的堯辰。她吃驚的趕緊將權杖轉了個方向,但冰刃已經朝著堯辰疾飛而去。

  疾飛而來的冰刃,從堯辰的臉龐輕輕擦過,切斷了他耳邊的幾許青絲。銀羽璇與堯辰,都在此時嚇出了一身冷汗。

  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?」銀羽璇吃驚的望著堯辰。

  堯辰並沒有回答銀羽璇的問題,在一陣的靜默之後,他迅速轉身閃進了黑暗之中。

  銀羽璇見狀趕緊追了上去,但堯辰的速度實在太快,她只能遠遠望著堯辰的身影,朝著堡外的方向翻身出去。

  銀羽璇若有所思的回到了關押初雪的房間外,銀任一見到妹妹回來,立刻關心的問著:「有追到那個人嗎?」

  「沒有……。」銀羽璇壓根不想把堯辰潛入堡內的事情說出來。

  「糟了,會不會是迦納派來的人?」銀任露出一臉擔心的模樣。

  「應該不是吧……。」銀羽璇無奈的把雙手一攤後,刻意將目光轉向了遠方。

  銀任覺得事情有些古怪,本來想要親自追出去找的,但他身後的房門已經打了開來。

  闇術師從房間裡出來後,將一顆漆黑圓潤的晶石遞給了銀任。那是能控制初雪心智的「魂心石」,任何人只要握有這顆晶石,就能控制初雪的行動,但距離越遠,控制的力道就會越弱。


  三天後的清晨,一隻純白色的雪信鳥,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,在暴風雪中快速移動著。牠飛越了雪林,掠過了冰川,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,就從立昂城來到了銀龍谷。

  雖然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,但那隻雪信鳥仍舊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。其實靠著這一路上的暴風雪,牠反而吸足了龐大的能量呢!

  雪信鳥停在銀任房間的窗台上,開始不斷發著「咕咕」的鳴叫聲,銀任一聽到雪信鳥的鳴叫,立刻拉起了窗戶,讓雪信鳥進到房間裡頭。

  這隻雪信鳥就是銀濤的信使。在銀任唸了一段咒語之後,一個蒼老的身影,突然從雪信鳥冰藍的眼珠中投射出來。

  銀濤的身影被投射在銀任的面前,他信心滿滿且慷慨激昂的說著:「銀龍谷的戰士們,出發吧!榮耀終將歸於暴雪家族!」

  就在「咕」的一聲後,從雪信鳥眼中投射出來的影像消失了。

  雪信鳥再度飛了起來,牠俐落的拍動了幾下翅膀,在迅速飛出窗外後,朝著立昂城的方向疾飛而去。

  幾根雪信鳥的白色羽毛從天空中飄落而下,銀任興奮的走向窗邊,他看著眼前的雪白世界,激昂的發出一聲振奮人心的戰吼。


  銀龍堡大門前的空地上,兩百頭銀龍整整齊齊的就地而坐,在牠們的背上,都已經裝好了騎乘用的龍鞍。而佇立在銀龍身旁的銀龍軍戰士,各個身上也都著上了銀白晶亮的戰鬥輕甲,在場的這些人,全都是擁有暴雪家族血統的銀龍騎士。

  英姿颯爽的銀任,迅速的走到了隊伍的正前方,他激動的舉起了手中的玄鐵巨錘,高喊:「暴雪家族的時代來臨了!」

  就在一陣足以撼動山河的龍嘯聲後,一列列的銀龍,整齊劃一的朝著高空飛去。那熠熠生輝的銀色光芒,好似一群劃過天際的流星,而這群流星的方向,就是凜雪國的王都立昂城。


  此刻的堯辰,正策馬疾馳在通往立昂城的官道上,從銀龍堡出來後,他立即逃離了銀龍谷,這時的他,只能將拯救初雪的希望,寄托在凜雪王迦納的身上。

  就在堯辰進入立昂城市郊後的不久,成群的銀龍不斷從天際間呼嘯而過,看著天上的銀龍,堯辰知道戰爭已經開始了。

  銀任兄妹各自駕著一頭銀龍,在隊伍的最前方領航,因為暗影之力而失去意識的初雪,此時也騎乘在銀龍的背上,緊緊跟隨在他們後頭。

  初雪的心智雖然遭到魂心石的控制,但雪神家族的血統,仍讓她發揮著駕馭銀龍的本能。

  堯辰抬頭仰望著呼嘯而過的銀龍群,他知道初雪一定在那裡頭。

-待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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