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叛之卷》第一章-鯨族海帝(第一節:鬩牆與出牆)

  松風海峽的海面上,幾朵棉絮般的浮雲高高掛著,淡藍色的天際間,輕風拂著海面上的浪,今天似乎格外平靜。

  幾隻灰黑色的風暴海燕,三五成群的在水面上來回盤旋,牠們正享用著水面下的肥美魚兒呢!

  剎那之間,一頭三米高的鬼面海蛟,瞬間從水面下一躍而起,就在那一轉眼,原本在水面上歡喜獵食的風暴海燕們,均成了鬼面海蛟口中的食物……。

  「海帝大人,東南方四十五度方向,似乎有個人影在海面上漂浮著啊!」瞭望手吉貝用那極大的嗓門喊著,同時將手指向東南方的海面上。

  一名皮膚黝黑且相貌粗獷的高大男子,直挺挺的站在船頭的甲板上,他將手中的伸縮望眼鏡伸展了開來,朝著吉貝所指的方向開始搜尋目標。

  這艘名為「繁星」的巨艦,是一艘蓋倫級的五桅帆船,船身兩側布滿了火力強大的流星加農炮,而那倘大的橫帆上,則繡著鷹島鯨族專屬的標誌。

  這名男子就是繁星號的艦長,同時也是鷹島鯨族的首領,他的名字喚作黑格魯,大多數的伐洛斯人都稱呼他為「海帝」!

  黑格魯很快就從望遠鏡中找到吉貝口中的人影,那人影在平靜又湛藍的海面上載浮載沉著。生性豪邁的黑格魯,一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人影,立即對著副艦長沙昆大喊:「東南方四十五度方向,全速前進!」

  一接到黑格魯的命令,沙昆立即大聲複誦:「東南方四十五度,全速前進!」就在他複誦黑格魯命令的同時,那雙粗獷的手已經迅速轉動起身前的舵輪。

  此時,旗號手尼莫以驚人的速度,爬到了正中央的桅桿上,尼莫用力揮舞著雙手中的兩面紅旗,最終在朝著東南方四十五度的方向用力揮下。於此同時,操帆手凱爾與甲板上的水手們也都積極的動了起來,一夥人用力拉著船桅上的繩索,迅速的調整著船帆的方向。

  隨著划槳手整齊劃一的動作及口號,繁星號很快就來到了指定的位置,而那水面上浮著的,是一名黑色長髮、皮膚白皙的清瘦男子。

  黑格魯看了看男子的模樣,心中猜他應是凌風國的風族人,在打量了男子身上的衣服和裝扮後,黑格魯心中升起了一絲猶豫,不過猶豫的念頭很快就從他的心頭消散了。

  黑格魯點了兩名水性最佳的水手並示意他們下水救人。那兩名水手一接到命令,隨即從甲板上飛身躍入了海中。

  男子被撈上繁星號的甲板後,船上的水手們,紛紛圍到了男子的身旁觀看。黑格魯這時從人群後方走了過來,他面對男子蹲下了身子,並且摸了摸男子的頸動脈和鼻息,隨即轉身對著眾人喊道:「還活著,快救!」

  繁星號的甲板上這下可熱鬧了,擁有急救常識的水手們,開始幫男子按壓腹部排出海水,其他水手則忙著準備乾爽保暖的衣物和被毯。看著甲板上忙碌的眾人,黑格魯恢復一如往常的從容,緩緩走回他的艦長位置,大喊:「目標鷹島,全速前進!」

  伐洛斯,那是一塊多麼古老的土地啊!曾經,劍與魔法在這塊土地上激盪著燦爛的花火,但也讓這塊土地流洩了遍地鮮血。鬥爭隨著久戰的疲憊,終於止息了,伐洛斯迎來前所未有的繁榮,三百年過去,一切看似如此的平靜。

  目前的伐洛斯大陸由五個國家所組成,分別是大陸東方由風族所建立的「凌風國」,以及焰族建立的「炬焰國」。

  大陸北方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凍地,人高馬大的熊族人,在這片蒼白的世界建立起了「凜雪國」。

  而大陸南方則是整片的悶溼熱帶氣候區,水族的人們在這裡建起了「沁嵐國」,沁嵐國以南是一望無際的汪洋,那片海被伐洛斯的人們稱為無盡之海。

  伐洛斯大陸的西方,是名為「奧月國」的神祕國度,那是由光族和影族所共同建立的國家。奧月國的國境線,終年都被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籠罩著,沒有特別的法門或是專人帶領,是無法一窺奧秘的。

  除了凌風、炬焰、凜雪、沁嵐、奧月這五個國家之外,伐洛斯大陸的西南方,尚有一個聯盟,那是由雷精靈、木精靈、冰精靈和岩精靈等四個精靈族所共同組成的部落聯盟。

  在伐洛斯大陸上,部落聯盟是一種超然的存在,因著「五王協議」訂下的約定,除非他們願意,否則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擾他們,更別說是紛爭和侵略了。

  伐洛斯大陸的東邊,憑著一道松風海峽與巨獸之界遙遙相隔,也靠著松風海峽這個天然屏障,巨獸之界的異獸們,才不致跑到伐洛斯大陸上蹂躪肆虐。

  松風海峽的中央有一座孤島,名為鷹島,那是鯨族人的據點。鯨族人可說是松風海峽內的王者,因為他們擁有的強大艦隊,無人能敵。

  男子眼前的畫面有些模糊,他已經無從分辨那是記憶還是夢了……。

  水流湍急的楓河上,一艘凌風國的皇家遊輪,正順著楓河之水一路向東航行。那遊輪上有三位凌風國的皇室成員,分別是大王子堯辰、二王子堯獻,以及堯辰的王子妃奚夢。

  遊輪在楓河上快速的航行著,湛藍的天空上,悠悠飄著雪白的柔軟雲朵。堯辰和奚夢就佇立在船頭的甲板上,迎著風,享受那涼風吹拂臉龐的快意。

  堯辰側過臉注視著身旁的妻子,奚夢那張美艷動人的臉蛋上,掛著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。雖然已經結婚一個月有餘,堯辰卻仍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般。凌風國第一美人奚夢,此刻就站在他的身旁,而且是他的王子妃。

  奚夢出身於凌風國貴族,從小聰明伶俐,再加上面容五官精緻,早早就有絡繹不絕的高官權貴和王孫子弟上門提親,任誰都想將這如夢似幻的女人迎娶回家,但那些人,沒一個能讓奚夢的父親看上眼的。

  奚夢的父親懷抱著極大的野心,他想讓自己的女兒成為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的王后。如今,他的願望僅僅就差一步就能實現了,奚夢已成為凌風國大王子堯辰的王子妃,只要堯辰繼承王位,封后便是自然之事。但奚夢卻做了另外一個選擇……。

  「王兄。」堯辰轉頭一看,自己的弟弟堯獻,正端著兩只酒杯走來。

  堯獻,妤妃所生,較異母兄長堯辰晚一年出生。二十三歲年紀的他,不僅風度翩翩,舉手投足間更是盡顯帝王的霸氣。

  堯獻的特質或許較兄長堯辰更適合繼承王位,但礙於那庶出的身分,堯獻根本連與堯辰競爭的機會都沒有。也或許因著這股不滿的怨氣,這些年來,堯獻的眼神越來越顯冷峻。不過,此刻的堯獻卻滿溢著熱情。

  「兄長大婚之日,弟弟恰恰出使炬焰國,沒能參與兄長的結婚盛宴,做弟弟的實在感到相當遺憾啊!」語畢,堯獻將右手上的酒杯遞予堯辰。

  接過酒杯,堯辰將酒端到鼻前輕輕一嗅,他忍不住驚呼:「哇!這莫非就是炬焰國特產的火香龍涎?」

  「兄長果然見多識廣,這的確就是火香龍涎酒。」語畢,堯獻悄悄瞄了奚夢一眼,而那瞬間,奚夢也回應了一記熱切的眼神予堯獻。但僅只一瞬間。

  「聽說這火香龍涎酒是由仙燭特產的火香果所釀製,酒性甚烈且產量極少,非炬焰王室不可得,如此珍品,小叔不知是如何得來的?」奚夢假意用著崇拜的口吻問著。

  「為了慶賀兄長結婚大喜,再如何珍稀的東西,我也會想辦法弄到手的。」堯獻陪著笑臉,而那張笑臉中又有幾許得意的神態。

  「難得小叔如此有心,殿下你是否應該先乾為敬,以表謝意才是?」奚夢原本盯著堯獻的目光,突然轉回堯辰身上,眼神中帶著催促的意味。

  「夫人說的有理,我這就先乾為敬。」語畢,堯辰爽快的舉起酒杯向堯獻致意,隨後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。堯獻見堯辰如此爽快,也跟著舉起酒杯將杯中龍涎一飲而盡。

  皇家遊輪持續朝著東方航行,肉眼已經可以清楚看到楓河的出海口了。

  三人仍舊佇足在船頭談笑著,堯辰在突然間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,漸漸,他的腳開始感到無力,甚至有些站不穩的感覺。

  堯辰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些,但堯獻和奚夢的身影,卻不斷的在他眼前暈開,隨後化成了無數的人影。堯辰原以為是那火香龍涎酒讓自己醉了,直到耳際傳來奚夢和堯獻的詭異訕笑,他才驚覺事情不太對勁。

  「呵呵呵,藥效似乎發作了。」奚夢摀著緋紅的櫻唇,輕蔑的眼神無情的在堯辰身上斜睨著。

  「嗯,前方就是出海口了,妳的時間可真是拿掐的恰到好處。」堯獻斂起偽裝許久的熱切,臉上已恢復平時一貫的冷峻。此刻的他,已抽出預藏於背後的匕首,那匕首在陽光的照射下,不停散發著陰森且冰冷的鋒芒。

  堯辰怎麼也想不到,自己的弟弟與妻子竟會合謀加害自己,他乏力的扶在船頭甲板的欄杆上,儘管他的心裡悲憤劇烈,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譴責眼前這對狗男女。

  堯獻銳利的刀鋒不斷朝向堯辰的脖子劃去,堯辰搖晃的身軀,只能不停向後踉蹌躲避。最後,堯辰用他僅存的氣力翻過了甲板上的欄杆,噗通一聲,湍急的楓河之水將堯辰捲入了河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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